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趣书网 -> 仙侠小说 -> 大漠恩仇录

第1章 旧人旧路旧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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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朔风卷地,黄沙万里。西垂大漠之上,一只驼队在这狂沙之中踽踽而行。

    透过这漫天黄沙,天空依然深蓝,烈日愈发凌厉。驼队前方是一骑黑马,马上之人织锦裹头,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,披着浅色披风,腰上别着羊皮囊,双手扯着缰绳缓缓向前走着。马后是几匹骆驼,一个清瘦汉子跨骑当中一匹骆驼之上,而其他的骆驼都托着厚重的箱笼,跟行在清瘦汉子之后。

    风沙稍许弱些,清瘦汉子加紧蹬了几步,来到前面之人旁边,扯下头巾,说道:“庄主,这风沙一时半会不会停歇,不如我们绕行到思戒亭休息,等这风沙老实弱些了再走,这样久了我怕这骆驼吃不住啊。”

    前面汉子不做犹豫,道:“好。”接着说道:“我也快三年没去过思戒亭了。”此人姓木,单名一个易字,数年前来到这边陲小石镇,建立了清雨庄。

    思戒亭坐落在一片胡杨之中,而这小片胡杨正在小石镇东方,往东约两百里便是宁州府,这里地处边塞,中原商贾大都要穿过这茫茫大漠,经年累月,便有了这思戒亭。至于这思戒亭名从何来,却是无人知晓。木易倚坐在凉亭石椅之上,解下锦绸披风,摘下头巾,顺手抹了一把满脸黄沙,托起羊皮酒囊便饮了一口,:“啧……真香……”

    “庄主,只怕这希娅姑娘酿的羊奶酒是越发好喝了吧。”清瘦男子笑道。

    木易哈哈一笑,“那是,只是我每隔半月便去一次,好好喝它一顿不说,走前还送我几壶,指不定她这生意做的都赔本了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,庄主说笑了,别人不知,我还不晓得么,这几年希娅姑娘和她老阿爸全靠您照应着呢。”清瘦男子继续道:“这些年每次出去走运货物,您都是交给我们去办,独这去希娅姑娘家拖酒肉干什么的,您都是亲自去。”清瘦男子顿了一下,“可您这也去了几年了,每次除了喝她几壶酒,就没别的想法啥的,我看那希娅姑娘挺好的。”说完呵呵一笑。

    木易应着笑了几声,随即收起笑容,呆望着酒囊上的印花图案,也不作答。清瘦男子感觉多说了些,略显尴尬道:“庄主先在这儿休息,我去喂下骆驼,等风沙弱了我们再走。”说完也不等木易作答,便牵着黑马和几匹骆驼往林中一洼水地走去。

    荒漠之上,朔风依然狂啸,卷起漫天横沙。纵使这胡杨毅然决然矗立在这荒漠之上,护着这茫茫之中的一片安宁,仍有许多横沙义无反顾的冲进这胡杨林中。木易歇息了一会儿,仍呆看这羊皮印花酒囊,不知不觉这托着酒囊的手轻了许多。又一阵劲风扫过,带着黄沙落在木易身上,或许是坐的久了,旋即歪抖了下身子,拍掉肩上的黄沙,渐渐有了些许困意,木易拿起搁在一旁的头巾盖在脸上,小憩起来。

    “驾、驾……”。荒漠之上,三骑骏马掠过。

    “老爷,前面就是那片杨树林,我们去那里休息下在走吧。”三骑之中一个精壮汉子说道。

    “好……”中间那个约莫六十的老者应道。

    迷糊之中,木易听到几人驾马来到这林中,正向这凉亭走来。这里虽是茫茫大漠,但商贾往西走运货物,横穿这大漠却是最近之道,而这思戒亭便在这横穿之路上,所以时常有人路过此地歇息也不足为奇。木易扭了下身子继续睡着。

    三人转眼便来到亭边,下马之后,精壮汉子接过另两人的缰绳,系在一旁的树上,随即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布袋,拿出一些干草仍在地上。另一汉子身形更显魁梧,面容粗旷,双目炯炯,一下马便连“呸、”几声,吐掉嘴里的黄沙,咒骂道:“这什么鬼地方……”边说边拿出一个水囊,擦掉囊口的黄沙,拧开递与那个老者。老者接着喝了几口,便递还那魁梧汉子,然后另两人各自喝了几口。

    精壮汉子已拴好马匹,双手叉腰站在凉亭下,喘了口气道:“老爷,之前那老羊倌说到了这胡杨林,往西再过一个多时辰就可以到小石镇了”精壮汉子顿了顿继续道:“只是这风沙已经快一个时辰了,我们能找到这胡杨林已经很不易了,这那还搞得清哪里是西啊”。

    老者仰头看了看四周,旋即摇了摇头,道:“这风沙实在太大,是难分清。”然后扭头看了看凉亭一边的木易,对魁梧汉子说道:“阿耀,你去问下这位壮士,看能不能帮忙指下路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。”叫阿耀的汉子旋即站起转身走到木易跟前。

    “喂,去小石镇往哪边走。”阿耀喝道。

    木易一只脚踩在旁边的石椅上,仍保持之前的睡姿,也不作答。

    “我说你是聋子么。”阿耀怒道。

    木易本想应他一声,可这汉子出言不善,随即扭了下身子,仍不应他。魁梧汉子气急,一把扯掉头巾,正欲大骂,老者大喝一声:“阿耀”面色微带怒意道:“说了多少次了,在外与人打交道客气点。”然后起身走到木易跟前,拱手问道:“这位壮士,我三人正欲前往小石镇。实乃风沙太大,我三人亦是第一次来着茫茫大漠之中,壮士若知此道,能否指下路,老夫不甚感激。”说完仍拱手看着木易。

    木易稍睁双眼,把掀开的头巾重新盖到脸上,放在地上的脚顺势一抬,淡淡说道:“那边”。

    “多谢壮士。”然后回到石椅坐下。

    “老爷,你说伍老板直接将货送到宁州便可,非要我们亲自到这飞沙扬砾之地来取,甚是麻烦不说,这逾沙轶漠却是苦了老爷您啊。”精壮汉子道。

    “诶,伍老板此举必有之理,既已来此,不必再多计较。况且我暮年之际能一睹这大漠之浩瀚,也不失为一番痛快。”说完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精壮汉子跟着笑道:“还是老爷您想的开些。”

    聊了几番,三人便各自休息。

    朦胧之中,听几人闲谈,木易只觉这几人大概是初到此地的商贾,也没细听。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清瘦男子牵着骆驼回到亭边,道:“庄主,风沙弱了不少,我们上路吧,一个时辰差不多就回镇子了。”

    木易掀掉头巾,见刚才那几人已离去,双眼乜斜,道:“好,走吧。”随即起身收拾行装。

    “庄主,刚那三人是做啥的,听口音不像近些州府的人。”清瘦汉子疑道。

    “嗯,”木易顿了片刻,继续道:“也是商贩,来小石镇拿货的,好像是第一次来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清瘦汉子应声道。

    木易略皱眉头,想了想,“方才听那老商说话,声音似曾熟悉!”转念又想,“他怎会来这里,多虑了,该是希娅姑娘的酒越来越烈了!”旋即大笑几声,扬鞭奔去。

    回到镇子时,风沙已不在狂桀,化作徐徐清风掠过这古镇;烈日褪去炙炎,转蜕成霞光万道普洒着苍茫大漠。“阿海,你把这酒和肉干先拉回庄子去,连着宁州回来的果疏佐料一并给那些客栈送过去,我去镇子转转。”木易对叫阿海的清瘦汉子说道。

    “好的,庄主。”阿海道。

    木易想了想,又道:“对了,问下何叔,立海城接货的回来没,靳老板要的紧,若是回来了让他们快些送去。”

    阿海点了点头,便押着驼队往镇北庄子走去。木易取下酒囊,饮下最后一口酒,一骑一人,独自小石镇转悠。斜阳伴着清风打在木易脸上,双眸深邃,脸颊如刀镌刻过,不羁中噙着几抹沧桑。

    “十一年了...…”木易晃了晃空酒囊,叹了一声,思道;“雨儿,你还好么……”不知不觉中,已行至镇南,木易收下惆绪,转头往一家客栈行去。

    小石镇不小,至少在这荒漠之际,已是好不热闹。此是中原与立海城接壤之地,西土各国与中原商贾贩夫买卖大都要经过这里。木易七年前来到小石镇,买下镇北一块废旧草场,建立清雨庄,为镇中那些客栈酒肆供给物材,同时给过往商贾接送货物,最主要的,他经营者西边唯一的一家钱庄。苦心经营之下,初始的惨淡已成今朝的门庭若市,木易在这边陲四周也是颇有声望。

    行至客栈门前,木易抬头,“四海客栈”四个大字映在那斑驳的牌匾之上,一般无事的时候,木易都会来这里找查老板喝几杯。这时客栈里已有人迎了出来,“木庄主,今日有空前来啊,里边请、里边请。”说完小二便接过缰绳,将马迁到到侧门。木易踏进店门,找了个边角桌子坐下。这时一个雍容之人走了出来,堆满笑容,拱手对木易说道:“木庄主,许久不来鄙店啊,有失远迎,望庄主莫怪,哈哈!”

    “诶,查老板此言甚是见外,在下也是闲来无事,路过贵店,随即进来坐坐。也好久没和查老板小酌几杯了。”说完拱手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哈哈,庄主客气了,”说完扭头对小二吩咐道:“小何,准备几个好菜,沏壶好酒一并送到后院去,我和木庄主好好喝几杯。”说完又对木易笑道:“木庄主,先去后院小坐,我去招呼下便来。”

    木易满是歉意道:“麻烦查老板了,等您忙完再来。”

    “不麻烦、不麻烦。”查老板摇手笑道,随即转身进了后堂。这时小二端了壶凉茶送来,木易闲坐无事,便饮了几杯。几杯凉茶下肚,顿感着燥热渐退,便欲起身前往后院,只见前面柜上有人嚷嚷,“你这酒肉也忒贵了吧,老子走南闯北这么些年,哪里没住过,你这比京都的店都贵,老子说你这是不是黑店啊,见老子面生,宰我是吧。”一个身材矮小,瘦骨嶙峋的中年汉子边拍柜台,边大声喝道。掌柜见状,立马赔笑道:“客官您言重了,我们这镇子几家客栈都是这个价,”说完笑了笑,继续道:“客观有所不知,我们这食材酒肉都是从周边州府购置的,镇子里是不产这些东西的,这大漠酷热难当,路途遥远,时有狂风飞沙,惊险的很哪,这东西自然也贵啊,咱店里真没多收你银子啊!”说完笑看着汉子。

    那矮瘦汉子一时语塞,满脸红涨,紧握立在柜台的手,正欲说话,只听后面有人叫道:“左兄!”矮瘦汉子转头一看,来人正是江州横岩坪的睢羽,脸上更添愁苦,强颜笑道:“睢兄,久违了,什么风把你也吹来这荒漠之地啊!”睢羽随即大笑几声,道:“左兄所言差矣,这荒漠之上,你左梁武来得,我来不得么。”说完边便在大厅中间坐下。

    左梁武本就气恼,被睢羽一激,顿时面如紫肝,正要大骂,却又一想,“几年前在淮河岸边,为了争抢夺一块古玉,和他大打出手,他仅凭一把折扇就将自己的练了多年的铁拐棍法打得无招架之力,自己却伤他不得,最终古玉也落入他手,此次前来是为了那十万两赏银,不必多生事端,与人结怨。”旋即稍理心气,笑道:“我看睢兄也是为那十万两银子前来的吧,不如我们协力将那疑犯逮住,到时分了赏钱如何。”睢羽笑了笑,道:“哈哈,左兄心虽不直,话却爽快。只是我怕……到时候就凭左兄这两下子,闹得人财两空啊,哈哈……不过,这又几年不见,左兄的棍法是否长进啦,你师父当年虽是瘸子,可这铁拐功夫比你是厉害多了,我看要不你也把腿打折,再多练习,指不定能强不少!”说完哈哈大笑,这厅里他桌客人见二人拌嘴,各各捂嘴窃笑。

    左梁武本已心存退让,见这睢羽言语咄咄,寸步不让,更是愤怒之际,大声喝道:“姓睢的,你莫欺人太甚,老子武功是不如你,可大不了拼了便是。”说完左手紧握铁拐,青筋满脸,真心恨不得现在和他拼了。睢羽轻笑几声,随即想到:“你左梁武嘴上硬气,可真打起来,怕没那个胆量,再说我前来此地,也是有要时在身,不必节外生枝,”然后笑道:“左兄莫生气,莫生气,贤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,何必如此较真,大不了我陪个不是。”左梁武已是恼怒之极,转念一想此行之由,旋即大喝一声“不必了,”然后转身,抓了几个银子往柜台一拍,喝道:“给老子结账。”掌柜找了些碎钱给他,愤愤离去。

    木易见那矮瘦汉子离去,激他那人正端坐在桌前把玩折扇,甚是有趣,细看了急眼,只见此人约莫三十,一袭白衣,一张脸生的很是俊俏,随即轻笑几声,起身前往后院。

    后堂之内,木易无事把玩着空酒囊,不多时小二便端了几碗菜和一壶酒送来,查老板片刻之后也过来坐下,两人互酌了几杯,闲聊起来。“贤弟,此番前去多玛河顺利么。”查老板关切地问道。

    木易饮了口酒,便道:“嗯,没什么事,就是回来风沙太大,耽搁了个把时辰。不过,我们回来在思戒亭休息,看到了几个生人,听口音像是京都那边的。”木易左手举杯,继续道:“方才在您店里闲坐,也见到几个生人,有两人起了争执,拿铁拐的我不认得,但那白衣抚扇的到是听人说过,拿铁拐的叫他睢兄,想必这人应是江湖上的折扇公子睢羽。”说完看向查老板。

    查老板点了点头,稍纵眉头道;“今日店里生人确实多些,之前在镇上见到招福客栈的王老板,也说今日店里多了好些人,有些带着兵器,看样子是中原江湖人士。”

    木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陷入沉思之中。查老板继续道:“不知贤弟听说没有,西北定州的起义失败,首领王永郎往西大漠逃窜,”查老板顿了顿,继续道:“他现在很有可能就在小石镇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木易平静的问道。

    “前几日中原商人来鄙店歇息,听他们讲到朝廷悬赏十万两白银,缉拿义军首领王永郎,今日镇上来了这些生人,且大都是江湖人士,所以我估摸这王永郎就在小石镇。”说道最后几句时,查老板刻意放低了声音。

    木易思量了片刻,对查老板说道:“查兄何出此言?此地四面戈壁,倘若朝廷官兵在此围剿,加上江湖人士,这王首领怕是很难逃出去的。”

    查老板摇了摇头,平静的说道:““诶,贤弟不要忘了,倘若那王首领逃至此地虽然凶险,但往西不足百里便是宁海城,宁海城这些年来是极力抗争朝廷的,这新城主年轻有为,这些在这年轻城主的带领下,这宁海城更是兴极一时,此次王首领只往西逃,想比得到了宁海城的支持,不然也不会来咱这小石镇。”

    木易沉寂了片刻,叹了口气道:“这到时候就看他造化了。”

    二人对饮一杯,一时无言,木易略显木纳看着窗外。这茫茫大漠已近夜幕,除了偶尔三两行人,一切格外安静。自从十一年前那场变故,木易早已不问家国大事,不涉江湖纷争,只在这西垂小镇做个普通商人,只有一缕牵挂,只有一丝羁绊。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,在那场变故之后,早已音讯全无,消失于茫茫。一切似曾昨日,他负伤归来,她冲到他床前,紧握他唯一能动的手,放在她弹指即破的脸颊上,一刻不愿松开,泪珠滚滚而下,滴落在他的胸前,他体不能动,口不能言,用尽全身力气,挤出一丝微笑。她就静静的看着他,在那一刹间,她也笑了,就如三月春花,绚丽灿烂,如浴春风,一笑倾人心。

    “贤弟?”金老板看着出神的木易。


    木易猛地回神,直觉双眼已经朦胧,见查老板正在叫唤自己,尴尬的笑道:“查兄见笑了,方才突然想起了旧事……来、来、喝酒。”说完举杯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查老板笑了笑,道:“方才见贤弟思绪万千,拙兄亦思起当年少年之志,哈哈……当年弱冠之际,年轻气盛,满腹鸿鹄,一心护国为民,怎奈朝纲不正,国运不兴,空有铿锵热血却报国无门,百般辗转,内人早逝,最终落在这小石镇,度却余生,哈哈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木易笑了笑,心中不快顿去,道:“查兄果然洒脱自然,贤弟自愧不如啊,来、喝酒。”说完便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查老板亦饮尽,道:“贤弟笑话了,老夫已近半百,只是自寻快活罢了,哈哈!”

    几杯烈酒下肚,二人逐渐话语多了起来,查老板摇了摇头,道:“你说这朝政混乱,百姓贫苦不堪,绝望之下兴师反抗,自然也在理,可这一旦举兵,一方水土不得安宁,百姓流离失所,徒添多少白骨啊!再者,百姓蒙难,并非全是朝廷之过,就说近些年来,天灾不断,农民食不果腹,朝廷也并不是置百姓于不顾,赈灾安民之举也是常有,只是宵小鼠辈,奸佞之徒太多,往往调拨的浪草物资未到难民之手便已去大半,就如我年轻之时,赣州大旱,赈灾粮草未到灾区,就被匪徒劫去。唉,不管如何,最终苦的还是百姓啊!”

    木易看了眼查老板,点头道:“查兄实乃胸襟辽阔,思虑周全。这朝廷君臣皆昏庸无能,各州府对百姓亦是百般压迫,百姓之苦,朝堂百官又有几人深知其苦,忍受也好,反抗也罢,只为了能好好活着,普天之下,上至帝君,下至百姓,终究不过是为了一个活字。这也是贤弟余生所求,好好活着,不求长命百岁,不为荣华富贵,快活的活,活的快活。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“贤弟也是洒脱,来、干了!”说完查老板再次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“你说着王永郎也是惊世之才,本事一介文弱书生,考功名不成,在老家做了教书先生,当地百姓被朝廷及州官百般压迫,实在经受不起,举旗反抗。不过月余,义军队伍已经很是庞大,王永郎虽为书生,却胆识过人,又有领兵之才,便被各地义军奉为首领。初始各州府军毫无防备,节节败退,义军越战越勇,不到三月,西北大部地区都被义军所控制。此时朝廷方从慌乱中稳住阵脚,立马调来两只虎师与义军对抗。义军军士大都农牧出生,凭着满腔热血打赢了各州府军,可当碰到朝廷虎师时,都知碰到硬茬,没法再进一步,就这样僵持了三年多。义军久战军心开始涣散,已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,很快便被打回黄河泊游一带。王永郎深知其中缘由,这样下去只能失败而终,于是边撤退,边将军士慢慢解散,保存力量,他日若有机会,再来兴兵起义。待退到黄河边时,义军已基本解散,只剩下十余骨干和他夫人,吩咐完最后的事情,便各自逃去,王永郎携夫人过河,一路往西逃去。”

    查老板一口气讲完这些,泯了口酒,渐咪双眼看着木易。

    木易点了点头:“自古官逼明反,可走上这条路的又有几个善终啊。可就凭王首领这份担当,这英勇气魄,贤弟还是望尘莫及啊。”木易叹了口气,继续道:“查兄刚才说道这王首领可能就在小石镇,我之前听到的传闻也是这么个意思,就算此时不在,估计不久就会来此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唉……拙兄在此已近二十年了,早些年虽有胡匪草寇之流,可那些匪徒也并非人性全无,都知这大漠生存不易,抢枪东西也就罢了,也不妄杀无辜。这次小石镇江湖人士齐聚,稍后官兵就会赶来,王首领到了小石镇,只能出西塞到立海城,别无他路。到时候镇子难免卷入其中,又是血雨腥风啊!贤弟最近还是多加注意为好。”

    “嗯,多谢查兄提醒,你也小心些。小石镇商人为主,都只为安稳快活的过日子,我想他们不会太过为难我们,多加注意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,”查老板叹了口气,道:“贤弟还是谨慎些好,千王别涉入其中啊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那是,哈哈。”木易笑道。

    木易抬头看了看窗外,见时候不早了,起身拱手对查老板:“多谢查兄款待,时候不早了,我先回庄里了,查兄早些休息。”

    “贤弟客气了,改日再过来喝酒。”查老板站起来,笑着对木易道,然后唤道:“小何,把木庄主的马拉过来。”

    木易回到清雨庄时已是夜色阑珊,大概今天酒喝的有点多了,倍觉整个人飘飘然。见阿海等几人还在忙碌,便过去叮嘱了几句,然后来到庄子后面的小楼。小楼是座石头,一般闲来无事,木易都在在这二楼的小阁楼里小坐,饮一壶酒,好不惬意。或许今天的酒喝的有点多了,木易此时并没喝酒,就盘坐在阁楼之上,遥望着远处的沙漠。这大漠的夜色没有半分孤独,阵阵清风飘过,吹打着杨树叶哗哗作响,半轮明月倾下的月光洒在这大漠之上,如纱如雾,让人如痴如醉。又一阵微风扫过,木易觉得有些寒意,便起身下楼。刚踏出楼没几步,见阿海往这边走来。木易思道这时候过来肯定有事,便迎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庄主,刚才有对夫妇过来,请求在这里借宿几晚,听您嘱咐这些天谨慎些为好,我便没有答应,谁知这妇人拿出一封书信,让我交于庄主您。”说完便把书信递与木易。木易疑惑的接过书信,看到“贤侄亲启”四个字后,便知是余叔叔写的,脸上顿时一阵兴奋,然后撕开。

    书信内容不多,木易看完便合在手上,脸色不禁凝重起来,思虑片刻后,深吸一口气对阿海说道:“他们现在哪里?”

    “我让他们在客厅候着。”阿海答道。

    “你给他们安排间客房,妥善招待,我随即就来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。”然后阿海转身往前面客厅走去。

    木易站在原处,看着这漫天繁星,心里升起一种不安。轻笑几声,往客厅走去。

    走到前院时,阿海正带着二人出来。借着微弱的烛光,只见那男子一身灰布衣,身形清瘦,提着包袱正跟着阿海走出来,身后跟着一个妇人,白纱将头裹住,只露出一双水灵的眸子。顿时,木易犹如晴天霹雳般呆住了,浑身颤抖不止,想说什么却口不能语。那妇人感觉有人盯着自己,内心感觉一阵悸动,顺着月光看去,只见不远处有个人,身形健硕,模糊之中看不清他的脸,可那双泛着月光的眼睛,她致死都记得,“是他,是杨大哥!”妇人顿时也惊在原地。两人就这样愣在原地,四目互视。今日的夜色格外安静,十一年的思念,曾今那至死不渝的誓言,纵使有千言万语,此时此刻,都在那双眸之中。我知道你死了,可我依然傻傻的认为你还活着;我知道你活着,可我在这茫茫人海中找不到你。昔日的恋人没有呼喊对方的名字,就这样看着对方的眼睛,就想永远的这样看下去。

    此时走在前头的男子回过头,看着自己的妻子,双眸朦胧,顿时心奇,柔声叫道:“婉珠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婉珠听见丈夫叫她,猛地惊醒,抑住激动的心神和即将脱口而出的呼喊,勉强莞尔一笑道:“没事,我见那人好像以前认识,看错了,我们走吧!”然后跟着那男子进了客房。

    “是她,绝对是她。”木易看着她的背影,此时心潮澎湃,百感交集。“我与千山万水中寻她不到,却在此时此地让我们重逢,哈哈,天意弄人啊……”

    小楼之上,木易坐在地上,手里拧着酒壶,地上也歪倒这几个空坛子,再次狂饮一口,呆呆的看着那间厢房,这月色仿佛不再温柔,“我一直以为我不再寂寞,因为我还有思念,即使这思念伴随终生,我亦足矣。”木易苦笑阵阵,“我幻想过会重逢,幻想千百中重逢的情景,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,我也心满意足。我本是死人,哪怕人海中我找到你,你认不出我,只能看你一眼,我亦甘心。”木易此时已躺在地上,望着满天繁星,愁绪万千。“可当你悄然出现,我发现,我嫉妒了,我无法洒脱,我无法甘心。你已为人妇,可那个人不是我。”木易缓缓坐起,扔掉手里的空酒坛子,在几个歪倒着的坛子里摸索了半天,发现都空了,然后侧身靠在旁边的石栏上,静静的发呆,静静的睡着了,木易做了个梦,缠绕了他数年的梦,梦中他回到了梧州老家。

    “少爷,我看还是别去了吧,那样太危险了。”一个十多岁少年叫道。

    “清则,你是不是怕了啊,昨晚不是说好了么,再说就是去淘几个鸟窝,又没什么事。”另一个少年鄙夷道。

    叫清则的少年急道:“天辰,不是我怕,只是让老奶奶知道,告诉你父亲了,你少不了挨打啊,本来下午要在家练字,又偷跑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啦,我们偷偷的去,奶奶不会知道的,走吧。”说完便往河边奔去。清则看着快速离去的背影,叹了口气,也跟着去了。

    “啊,疼死我了,清则你轻点啊!”天辰咧着嘴叫道。

    清则看天辰的小腿血流如注,满脸急色道:“天辰你忍一忍,马上就到镇上了,那里有个医馆。”说完架着一瘸一拐的天辰,快速往镇上走去。

    “请问大夫在家吗,”清则大喘了几口气,继续叫道:“我家少爷腿上戳了个大口子,大夫快来看看啊。”

    一个姑娘突然跑了出来,说道:“我爹出去给人看病了,还没回来。”然后看见一个少年一手捂着小腿蹲靠在另一个少年腰上,血从指缝中留了出来,随即渗到地上,见此情景顿时捂着嘴,大叫一声:“啊!”

    清则看了看惊慌失措的小姑娘,急忙说道:“你先别叫啦,你是大夫家的,快帮帮忙啊。”

    小姑娘猛地惊醒,急忙走上前帮忙扶着受伤少年,“先帮我弄屋子里去。”然后两人架着一瘸一拐的木易走进医馆。

    小姑娘剪开裤腿,一个树叉子正插在肉里,血流不止,抬头惊慌的对受伤男孩说道:“我爹平时教我了些医术,可……可我从没给人看过病啊……”说完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。

    天辰一听,想张口说什么,竟发现无言以对,龇牙咧嘴脸上居然多了些滑稽的笑容。清则一旁听了,急的直跺脚:“那你快把你爹叫回来啊!”

    “我爹去乡下了,一时半会回不来啊。”说完小姑娘都快哭了。

    天辰看着二人急切的样子,忍者剧痛说道:“唉,都是我惹的祸,算了,妹妹,就当我是你第一个病人吧!你们再争下去,我怕我的血都快流完了!”

    小姑娘看着这个少年,仿佛做着天人交战,片刻后忍着泪水,下定决心般对天辰道:“那小哥哥你忍者点,就是疼急了也不准叫,我怕你一叫唤我又不敢弄了……”

    天辰一时竟又无语,看着小姑娘那双清澈的双眸,好像疼痛也轻了很多,勉力挤出一丝微笑,道:“你弄吧,保证不叫疼,就是……嘿嘿……别把我弄死了,我爹是将军,我还要上战场打仗的……”

    小姑娘听天辰这么一说,“噗”的一声笑了出来,然后抹了下眼角的泪水,低头安心弄起来了。

    小姑娘给二人泡了壶茶,端到天辰面前时,见他满头大汗,仿佛虚脱般奄在那里。羞涩的说道:“小哥哥,刚才弄疼你了吧!”说完不好意思的笑看着天辰。

    “当然很疼啦,你说那么大个树杈子戳进肉里,又把它拔出来……”天辰看着小姑娘一双明澈的双眸正害羞般的看着自己,双眼转了一圈,嬉笑道:“其实,也不是很疼啦!”

    天色已渐晚,两人已在医馆很呆了一会儿,清则看了看外面,说道:“天辰,时候不早了,我们回去吧,反正肯定要挨揍了!”

    天辰经过之前一番折腾,已是身心疲惫,坐在椅子上竟然睡着了。听见清则叫他回去,睁开双眼看着正来回忙碌的小姑娘,笑着道:“妹妹,今天真是多谢你了,我们先回去了啦。”

    “嗯,那你们小心点,我刚才给哥哥抓了副药,回家煎了吃吧。”说着拿着药包走向天辰。天辰也不伸手去接,不可思议的看着她。小姑娘好像明白了什么,“噗”的一声笑了出来,“放心吧,我虽然不会看病,但是我十岁就开始学抓药了,这药是照着我爹的方子抓的,你放心吃吧,哈哈!”

    天辰也跟着笑了起来,摸了摸脑袋,接过药笑道:“那我们回去了。”然后清则过来架着他,一瘸一拐的往门外走去,没走几步,天辰突然回过头,不好意思笑道:“我们是不是忘了给钱……”

    “啊!”小姑娘惊呆了。

    “清则,你带银子了吗,我今天偷跑出来,忘了拿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的少爷,我身上什么时候有过银子!”

    “额,这样啊,那……”天辰扭头看着小姑娘,不好意思再说下去。

    “哈哈,哈哈!”小姑娘已笑的花枝乱颤,“不要你银子啦,再说,我也终于给人看了一次病,也不吃亏啦,嘻嘻!”

    两人顿觉无语。

    刚走到门口,木易突然回头,看见小姑娘仍笑嘻嘻的看着自己,脸上一红,笑着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呀?”

    小姑娘顿时收起笑容,双手扯着衣角,紧紧泯着嘴唇,脸上红晕朵朵,也不作答,就这样羞涩的看着这个少年。天辰见小姑娘脸色骤变,也不说话,觉得好不自在,尴尬的笑了笑,扭过头往外走去。

    小姑娘看着渐远的身影,鼓起勇气叫道:“我叫苏雨。”

    天辰回过头,笑着叫道:“我叫杨天辰。”

    (本章完)


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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